與瑞航道別 百年歷史航空公司面臨出局中國命運
與瑞航道別 百年歷史航空公司面臨出局中國命運 本刊見習記者 司萬方 　　8月27日下午，一場陰雨正在醞釀。陰霾的天空下，北京三里屯酒吧街盡頭，地中海 餐廳卻顯得格外熱鬧。 　　然而，參加此次瑞士國際航空有限公司中國告別酒會的每一位賓客，凝望入口處墻 上懸掛的瑞航紅白相間的旗幟時都有些許黯然——這，也許是最后一次了。 　　“兩年前，我第一次來到中國，就是在這里和大家相識的；兩年后的今天，還是在這 里，我們要離開了?！比鸷奖本┺k事處總經理柯勒含笑向人群舉起了酒杯?！氨仨氄f明的 是，這次瑞航離開是公司總部的決定，并不是因為我們的員工工作表現(xiàn)不好。事實上， 這兩年我在和生意伙伴以及員工的合作都非常愉快，我會珍視這段美好的時光。” 　　柯勒話音剛落，一場大雨傾盆而下。 　　參加酒會的諾華制藥、雀巢、ABB等眾多瑞士公司的代表亦表情傷感。在瑞士人的眼 中，瑞航不僅是一家航空公司，更是瑞士的國家標志。幾十年來，瑞航幾乎年年被國際 民航組織評為世界最佳航空公司之一。即使在2002年瑞航負債累累、面臨破產的情況下 ，瑞士政府、銀行和私營企業(yè)仍然全力為其提供融資，并協(xié)助其重組業(yè)務組建了新瑞航 ——瑞士國際航空有限公司。而今，卻要面臨瑞航突然從中國出局的命運。 　　“閉上您的雙眼，慵懶地斜倚在舒適的座椅上，享受大廚們精心烹調的美食，觀賞精 彩的電影及音樂，您輕松舒適的旅程就此開始了?！比鸷叫麄鲀灾性@樣描述搭乘瑞航的 美景。但對于希望從中國直飛瑞士的旅客來說，卻已是“昨日黃花”。正式撤離中國市場 ，意味著這家有著百年歷史的航空公司，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將不再經營中國直 飛瑞士的客運業(yè)務。 　　苦澀的事業(yè) 　　此后幾天，對于瑞航撤離中國的消息，大多數媒體都采取了低調表述。 　　“日前，瑞士國際航空有限公司北京辦事處的總經理和中國區(qū)貨運經理雙雙卸任，北 京直飛瑞士蘇黎世的航線也正式宣告取消。此后，北京到瑞士只能通過香港轉機。與這 條航線同時停飛的共有22個航線，其中有7個是國際航線。瑞航表示，仍提供通過香港轉 機到瑞士的服務，并且乘客可以在轉機過程中在香港停留7天，價格也與直飛航線相同。 ”這則百余字的消息，實在不足以說明瑞航在中國走過的28年歷程。 　　事實上，在業(yè)內，人們對于瑞航的慘淡經營早已心照不宣。“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(fā) 生得如此之快?！盇MECO(北京飛機維修工程公司)國際航線維修工程師嚴慶惋惜地對《新財 經》記者說?！昂荛L一段時間以來，我們都沒有維修過一架瑞航的飛機。那時，我就覺得 事情有些不對勁了?！?　　今年年初，瑞航還在各種平面媒體上發(fā)布廣告，但僅半年之后，所有那些躊躇滿志 的瑞航員工卻面臨著“下崗再就業(yè)”的局面。“雖然公司為每個人都支付了很公道的補償， 但這更令我們難過。從這一點反映出，他們是真的要走了。”一位中國籍空姐苦笑著說。 　　“一般而言，一家如此有影響力的跨國集團選擇撤出中國市場，這意味著他們已經權 衡了各種利弊。”嚴慶分析道。 　　“此次撤離中國市場實在是瑞航‘忍痛割愛’之舉?！比鸷奖本┺k事處的負責人王天舒 說?！捌鋵崳鄬τ诠镜囊恍﹪H航線，中國的航班只是經營狀況略有起伏而已，總的 算下來還是有盈余的。” 　　加入瑞航已兩年的王天舒，被公司指定處理瑞航未來的善后事宜。顯然，他正在努 力適應著這樣反差巨大的轉變。《新財經》記者在賽特大廈瑞航的辦公區(qū)看到，原來通暢 明亮的辦公室如今已是人去樓空。其時，王天舒正忙著為文件打包裝箱，門口的買家相 中了幾臺電腦在等著交錢。幾天來，王天舒奔波與機場和辦公室之間，顯得疲憊而沮喪 。 　　《新財經》記者從消息人士處獲知，實際上瑞航此次與中國道別，是在取消中國航線 或取消洛杉磯航線兩者間作出的選擇，而當時拍板決定的負責人，是一位美國人。“事實 上，在利益取舍方面，人們的國籍差別并不明顯。美國人的商業(yè)價值觀一向如此?！盚ON EYWELL的商業(yè)航空部一位專家解釋道。 　　誰來作出最后的決定無關緊要，關鍵問題是，經營的壓力迫使瑞航不得不作出上述 抉擇。盡管瑞航在中國市場有微薄的盈利，但航班數量和上座率的不足使得其為維持經 營而如履薄冰。加之重組后瑞航在2003年碰到全球經濟低迷、SARS爆發(fā)、伊拉克戰(zhàn)爭等 一系列世界性問題，市場形勢慘淡——在這種背景下，收縮戰(zhàn)線、壓縮成本，瑞航不得不 采取這種方式抵御嚴峻寒冬。 　　“除非有奇跡發(fā)生，否則，瑞航這次真的是和中國永別了?！币晃缓娇疹I域的專家對 《新財經》記者這樣評價說。 　　危險的擴張 　　在業(yè)界，瑞航的發(fā)展和壯大本身是一個奇跡，一個伴隨著風險的奇跡。 　　成立之初，天生的不利條件時時困擾著瑞航。瑞士本國航空市場過于狹小，發(fā)展空 間不足，就注定了瑞航必須成為一家全球性的航空公司。為彌補這一缺陷，瑞航已經將 諸如優(yōu)質、安全的服務優(yōu)勢發(fā)揮到極致。 　　“我的目的地不是蘇黎世，為何我卻會取道蘇黎世？”在瑞航公司一則著名的廣告中 ，各國乘客用不同的語言問著同一個問題。這句話的潛臺詞是：瑞士本國市場幾乎已經 沒有深入開發(fā)的余地，瑞航只能依靠扮演航線中轉站的角色來擴大市場份額。 　　世界排名前10位的航空公司(美聯(lián)航、美洲航空、聯(lián)邦快遞、美三角、英航、日航、 漢莎、全日空、美西北、法航)有9家分別加入了四大航空聯(lián)盟，每個聯(lián)盟的核心企業(yè)中 至少包括兩家“重量級”選手。面對航空工業(yè)技術革命帶來的變革，以及全球各航空公司 均在提高服務上挖空心思的舉措，瑞航集團要繼續(xù)發(fā)展必須尋找新的增長點，業(yè)務擴張 就成為了他們的必然抉擇。 　　擴張始自1979年，瑞航從此迅速壯大起來。這一期間，瑞航的業(yè)務擴張主要體現(xiàn)在 兩方面：一方面是發(fā)展航空業(yè)衍生業(yè)務(如1999年5月出資7.8億美元收購世界第三大航空 食品生產企業(yè)- 美國Dobbs公司)，這方面的努力效果明顯。瑞航集團下屬的“美食門”航空食品集團和瑞 士酒店集團已成為瑞航重要的利潤增長點，非航空業(yè)務(包括食品生產、旅館、貿易業(yè)務 等)在瑞航集團營業(yè)額中的比例已超過航空業(yè)務，占到四分之三。而另一方面，當然就是 航空業(yè)務本身的擴張，然而，這種擴張卻遠遠不像發(fā)展非航空業(yè)務那樣簡單。 　　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，為了與英航、法航、漢莎航空公司一較高下，瑞航踏上了一 條危機密布的擴張之路——通過大量購買中小航空公司的股票，世界排名第11位的瑞航迅 速建立起一個覆蓋歐洲大陸的航空聯(lián)盟Qualiflyer(“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”)。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的成員公司 包括：比利時航空公司、法國自由航空公司、法國Littoral航空公司、法國AOM航空公司 、德國LTU公司、意大利Volare公司、意大利歐洲航線公司、葡萄牙TAP航空公司、葡萄 牙航空公司、波蘭LOT航空公司。然而，由于這些成員公司多數處于虧損狀態(tài)，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 根本無力和Star Alliance(星空聯(lián)盟),One world(寰宇一家)和Sky Team(天合聯(lián)盟)等大航空聯(lián)盟競爭。 　　事實上，在北美地區(qū)缺乏強有力的戰(zhàn)略伙伴，是瑞航聯(lián)盟策略難以成功的關鍵因素 。在全球航運網絡中，跨大西洋航線(主要指歐洲——北美航線)是最重要的戰(zhàn)略基礎。目 前，四大航空聯(lián)盟都是由美國、西歐的各一家大型航空公司搭成基本框架(如“明星聯(lián)盟 ”中的美聯(lián)航-德漢莎、“寰宇一家”中的美洲航-英航、“飛翼聯(lián)盟”中的美西北- 荷航、“天合聯(lián)盟”中的美三角-法航)，再吸收其它“外圍成員”組成。 　　瑞航與美國三角航空公司合作經營的“完美的大西洋”本來也完全有望朝著這一方向 發(fā)展，但卻因后者選擇離去而被拆散，這對瑞航來說確是一個無法估量的損失。此后， 僅僅以歐洲公司為主體建立起來的“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”始終是孤掌難鳴，無法與其它四大聯(lián)盟爭 奪市場。 　　“在戰(zhàn)略伙伴的選擇上，瑞航收羅了過多實力不強、經營不善的中小型公司，且對它 們采取激進的參股策略。該聯(lián)盟共有飛機464架，年客運量為5000萬人次，只占全球市場 的3.3%，年營業(yè)額為130億歐元。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讓瑞航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包袱，一方面，它被 迫投入大量成本來支持伙伴們的經營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；另一方面，由于瑞航的持股 達不到控股比例，除了不斷注資，無法對這些公司進行徹底改革。這些小航空公司成為 了一個個無底洞，貪婪地吞噬著瑞航投入的每一筆資金。”柯勒這樣總結瑞航擴張策略失 敗的原因。 　　聯(lián)盟的破滅 　　在“海外軍團”出現(xiàn)麻煩的同時，瑞航集團本身也是隱憂不斷：由于預測瑞航集團很 難收回其在法、意、德、葡幾家航空公司中所投入的資金，外界對瑞航集團的財務能力 憂慮重重。 　　瑞航集團自身的經營利潤一度巨幅下降：從2000年6月到2001年2月的僅半年多時間 內，瑞航股票從最高時的350瑞郎跌至210瑞郎，貶值40%。而其經營業(yè)績下滑的主要原因 在于其核心業(yè)務瑞航航空部的虧損：2000年瑞航集團自身業(yè)務虧損額高達28.85億瑞郎( 16.7億美元)，使得當年成為瑞航歷史上“歉收”最嚴重的年頭。幸好其它業(yè)務部表現(xiàn)頗佳 ，才使瑞航集團免于出現(xiàn)整體虧損。 　　2002年3月31日，積重難返的瑞士航空公司(Swissair)70余年的歷史正式宣告結束，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名為“鳳凰”的瑞航重組計劃。 　　根據該計劃，由瑞士政府、UBS和瑞士第一信貸三方提供27億美元資金，注入瑞航8 0年代并購的子公司——十字航空公司，同時老瑞航2/3的優(yōu)質資產也被并入十字航空公司 。重組之后的十字航空，更名為瑞士國際航空有限公司(Swiss International Airline Ltd.)。 　　由此，一個新瑞航登場。從2002年4月1日開始，新瑞航開始運營從蘇黎世和巴塞爾 通往全球59個國家和地區(qū)的126條航線；新瑞航的機隊擁有128架客機，其中52架來自老 瑞航——然而“浴火重生”也沒能挽回瑞航頹勢的持續(xù)。 　　盡管新瑞航CEO安德列·多斯表示:“雖然虧損狀況不容忽視，但仍處于可控制范圍以 內。”但JP摩根高級分析師卻一針見血地指出:“新瑞航要花很長時間消化老瑞航的遺產， 尤其是要克服一系列后遺癥。在目前階段，要想被其它航空公司接納為值得信賴的伙伴 看來不太容易?！?　　2002年全年瑞航共運送旅客1160萬人次，超出年初預計的980萬人次;平均客座率為 71%，其中洲際航線平均客座率80.3%，歐洲境內航線平均客座率56.9%。瑞航在歐洲南部 、非洲西部、北美及亞洲航線上也取得了令人滿意的增長。 　　上述一組數字似乎顯示了新瑞航發(fā)展的樂觀態(tài)勢，然而到2003年，成立不到一年的 新瑞航，卻又碰到了一系列世界性的問題：全球經濟低迷、SARS爆發(fā)、伊拉克戰(zhàn)爭。有 資料稱，該公司2003年每天虧損200萬瑞士法郎(約合130萬歐元)。目前，新瑞航已宣布 將削減公司規(guī)模的三分之一，包括裁掉9000名職員中的3000人，主要是地勤人員，管理 層人員也將裁掉一半。 　　風云再起 　　在全球航空業(yè)群雄并立的“戰(zhàn)國”時代，瑞航若要風云再起顯然舉步維艱。有跡象表 明，盡管在聯(lián)盟上吃過大虧，但瑞航還是選擇將這條必經之路繼續(xù)走下去。 　　就在撤離中國的同時，業(yè)界也傳出了瑞航在積極“收復失地”的消息。2003年2月，瑞 航集團在宣布瑞航今后的聯(lián)盟策略時似乎已暗露天機：“瑞航將繼續(xù)發(fā)展‘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’，但 也會抓住與其它航空聯(lián)盟合作的機會。” 　　分析家認為，瑞航最有可能投入“寰宇一家”門下，至于其在“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”中的盟友能 否被一并帶入新聯(lián)盟，則很成問題——其中，南非航空公司的希望較大，而問題重重的比 航則未必會被“寰宇一家”收容。另有一些分析家認為，瑞航有可能被“星空聯(lián)盟”收編。 　　瑞航領導的“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”是惟一一家以中小型公司為主體的聯(lián)盟，可以說是航空業(yè)界 “聯(lián)小抗大”策略的實戰(zhàn)演習。假如瑞航投入另一家重量級聯(lián)盟而使“優(yōu)飛聯(lián)盟”解體的話 ，那么，這一重要的戰(zhàn)略嘗試將會以失敗告終，而今后中小型航空公司的生存空間也將 越發(fā)狹窄。另一方面，如果瑞航這樣實力較強的企業(yè)被納入大型聯(lián)盟，將意味著它只能 扮演二線角色，競爭力亦將被大大削弱。 　　從這個意義上說，瑞航未來的前景不容樂觀。 　　但瑞航北京辦事處的王天舒卻堅信瑞航的明天充滿希望?！叭鸷秸谔蕴S護成本高 昂的各種飛機，包括SAAB2000和MD- 11在內的機型全在削減之列。將來瑞航的機隊將以A340、A300為主。你知道，空客的飛 機操作簡便、互換性更強，這對有效降低運營成本有著關鍵的作用?！?　　“瑞航雖然飛離了中國的領空，但我們還保留著直到2006年的航權，這意味著我們還 握著進入中國市場的門票。如果瑞航選擇加入星空聯(lián)盟的話，我們還是有回來的可能的 ?！?　　對于瑞航來說，越早回到“失去的中國”，也許其離開時造成的負面影響就越小。但 中國與道別后的瑞航能再見的那天，...
與瑞航道別 百年歷史航空公司面臨出局中國命運